青冥宗外门杂役区的晨雾还未散，林初九的手指己经冻得像根胡萝卜。
他蹲在井边搓了又搓，才把最后一筐脏衣服拧干——这是替外门执事三房姨太太洗的十五件锦缎裙，若拧不干水痕，又要被骂“偷懒耍滑”。
“初九哥，执事房的赵伯来催灵酒了!”小杂役阿柱从巷口跑过来，鼻尖挂着鼻涕，“他说玄霜节午宴要开三坛二十年的‘寒潭春’，你再不去，怕是要挨板子!”林初九首起腰，后腰传来一阵钝痛。
他今年十六，来青冥宗三年了，每日天不亮洗衣、挑水、扫落叶，却连半粒洗髓丹都没见过。
外门弟子里，像他这样没灵根、没背景的“双无杂役”，足有上百人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把搓衣板往墙根一靠，从破棉袄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炊饼，掰了半块塞给阿柱，“你替我把衣服晾了，剩下的半块...留着晚上填肚子。”
阿柱接过炊饼，喉结动了动：“初九哥，你总把吃的让给我...傻小子，我能扛。”
林初九笑了笑，转身往酒窖方向走。
青冥宗的酒窖建在玄霜峰山腰，藏着门派百年的存货。
林初九踩着结霜的石阶往上爬，呼出的白气在眉梢凝成冰晶。
路过外门演武场时，几个内门弟子的笑声突然刺进耳朵。
“那不是林初九么？”
一个穿月白锦袍的少年倚着石桌，手里转着枚青玉酒壶，“听说他娘当年是宗门外门大比的探花，怎么生出这么个没灵根的废物？”
“嘘——”旁边的黄衣少年压低声音，“他娘当年为救长老被妖兽撕了，长老连块往生牌都没给立...”林初九脚步顿了顿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。
三年前他被接进宗里时，门房老周偷偷告诉他：他娘林月白是青冥宗百年一遇的火灵根，却为救时任执法长老周通，惨死在玄铁巨猿爪下。
可周通如今己是筑基大修士，却从未正眼看过他。
“喂!废物!”月白锦袍的少年突然甩来个酒坛，“老子的酒洒了，你跪着给我擦干净!”酒坛砸在林初九脚边，琥珀色的酒液溅在他磨破的鞋面上。
周围传来哄笑，林初九抬头，看清那少年腰间的玉佩——是外门执事陈全的侄子陈朗。
陈全管着杂役区的衣食住行，上个月他克扣了二十袋米，林初九去理论，被陈朗当街踹了三脚。
“陈公子，我还要去酒窖取灵酒...”林初九压着嗓子，“耽误了午宴，执事大人要发火的。”
“老子的话比执事大人还金贵!”陈朗抄起石桌上的酒壶，劈头盖脸砸过来，“跪下!”酒壶擦着林初九的额角飞过，在墙上撞得粉碎。
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来，他伸手抹了把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。
“叮——检测到宿主首次触发‘因果危机’，‘因果系统’激活。”
机械音在识海炸响，林初九踉跄两步，后背撞在演武场的石墙上。
他看见无数金色光链从陈朗身上窜出，每根光链都缠着细碎的流光，像极了阿柱说的“天上的星子串成线”。
“当前因果值：0。”
“可抽取目标：陈朗（练气六层，因果线强度：3）。”
“抽取成功可获得：陈朗今日运势（+1因果值）、随机物品（1/10概率）。”
“警告：宿主当前无修为，抽取低强度因果线需承担10%反噬（皮外伤）。”
林初九瞳孔骤缩。
他记得杂役房老书童说过，因果线是“命数的根”，只有化神境大能才能窥见一二。
可现在，他竟能看见陈朗的因果线？
陈朗还在骂：“装什么死？
老子...抽。”
林初九咬着牙，在心里默念。
金色光链突然绷首，“咔嚓”一声断裂。
陈朗的笑声戛然而止，他突然踉跄两步，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——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了下去。
“叮——因果抽取成功。
获得因果值+1，随机物品：‘残页·火行诀（入门篇）’。”
林初九只觉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，却比被陈朗踹三脚轻得多。
他低头，掌心多了张泛黄的纸页，上面用朱砂写着“火行诀，引火入体，炼脏为炉”。
“你、你对我做了什么？”
陈朗捂着膝盖抬头，眼里全是惊恐，“我膝盖突然像被针扎...”周围的内门弟子哄笑声变成了窃窃私语。
林初九弯腰捡起那半块炊饼，擦了擦脸上的血，转身就走——他听见系统又说话了：“检测到宿主首次使用因果线，触发隐藏任务：今日玄霜节午宴，宿主需在日落前获得至少10因果值。
任务奖励：‘洗髓丹（残）’（可剔除30%杂质，无灵根者可用）。”
洗髓丹!林初九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杂役们常说，洗髓丹是筑基期修士用的，能洗练筋骨，可他这种没灵根的，连闻都没闻过。
如果能靠这颗残丹...他加快脚步往酒窖跑，身后传来陈朗的尖叫：“林初九!你等着!我叔是执事，我要让你去矿洞挖玄霜石!挖一辈子!”酒窖的石门上挂着铜锁，林初九摸出怀里的钥匙——这是他每天替执事房取酒时，用三个月的炊饼跟守酒窖的老郑换的。
门一开，浓重的酒香裹着寒气扑面而来，三十坛“寒潭春”整整齐齐码在石架上，最里层还有坛封着红布的——那是十年前的“玄霜醉”，他上次偷瞄过，标签上写着“供核心长老玄霜节用”。
林初九刚要搬酒坛，系统又响了：“检测到目标‘玄霜醉’因果线（强度：15），宿主当前因果值1，抽取需消耗10因果值，反噬风险：70%（经脉寸断）。
是否抽取？”
他手一抖，差点把酒坛摔了。
玄霜醉是给核心长老的，要是被发现少了...可系统说的“反噬风险70%”，不还有30%的可能么？
林初九盯着那坛酒，突然想起阿柱昨天咳血——那小子偷吃了变质的米，现在还发着烧。
如果他能拿到好东西，或许能换点药材...“先完成午宴任务。”
他咬了咬牙，搬起三坛“寒潭春”往山下走。
玄霜节的午宴设在外门演武场，几十张木桌摆成扇形，内门弟子坐中间，杂役们只能蹲在角落。
林初九刚把三坛酒放上主桌，陈朗就带着两个随从冲过来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：“我叔说，你偷了玄霜醉!我没有!”林初九急了，“酒窖的锁好好的，钥匙在我这儿...还嘴硬!”陈朗挥手就是一耳光，“搜他!”随从刚要翻林初九的破棉袄，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：“陈朗，玄霜节动私刑，你当执法堂是摆设？”
众人转头，穿水绿裙的少女正扶着石桌站起来。
她眉间点着朱砂，腰间挂着“内门弟子”的玉牌，正是外门大比新晋的“火灵根天才”苏清欢。
陈朗的脸瞬间白了：“苏师姐，我...我刚去酒窖取茶，锁确实没动过。”
苏清欢扫了林初九一眼，“倒是你，上个月偷拿了三坛‘松风酿’送你相好的，当别人不知道？”
陈朗额头冒出汗：“我、我这就道歉!”他松开手，狠狠瞪了林初九一眼，灰溜溜跑了。
林初九摸着发疼的脸颊，系统突然提示：“检测到苏清欢（练气九层，因果线强度：20）对宿主产生‘善意因果’，因果值+2。
当前因果值：3。”
他抬头，正撞上苏清欢的目光。
少女皱了皱眉，像是想说什么，却被旁边的内门弟子拉走了。
午宴开始后，林初九蹲在角落啃冷馒头。
他摸出怀里的“火行诀”残页，借着月光看——上面的字突然泛起红光，一行小字浮出来：“无灵根者引火，需以血为媒。”
他咬开指尖，在残页上按了个血印。
刹那间，一股灼热从掌心窜入经脉，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。
林初九疼得闷哼，额头的汗把馒头都打湿了——可他没敢出声，杂役区的规矩，喊疼要被掌嘴。
“叮——宿主首次修炼，触发因果值转化：消耗1因果值，火行诀入门（可引动凡火）。”
林初九抬起手，指尖腾起一簇豆大的火苗。
他愣住了——他明明没有灵根，怎么会引动灵气？
“初九哥!”阿柱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，手里举着半块桂花糕，“我在厨房捡的，还热乎呢!”林初九赶紧熄灭火苗，把阿柱拉到角落：“你咳得怎么样了？
我这儿有...叮——检测到阿柱（凡人，因果线强度：1）对宿主产生‘依赖因果’，因果值+1。
当前因果值：4。”
阿柱把桂花糕塞给他：“我不饿，你吃。”
林初九鼻子一酸。
他望着演武场中央的篝火，火光里，内门弟子们举着灵酒大笑，陈朗正凑在苏清欢身边献殷勤。
而他的掌心，那簇小火苗还在跳动，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。
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距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，当前因果值4/10。
建议宿主：1. 完成他人委托；2. 制造因果冲突；3. 接触高因果目标。”
林初九捏紧了残页。
他望着山巅若隐若现的核心殿——那里住着他从未谋面的“救命恩人”周通长老。
或许，他该去问问，当年他娘的因果线，究竟断在了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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